手提哥利亚头的大卫 卡拉瓦乔 画
看着那些过去只能在画册上见到的名画,看着画面上岁月留下的细细的裂纹,感觉这些大师就像小时候常说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看来画一定要近距离的观赏才是,尤其是大师的作品。那些大面积的涂抹和细致的勾勒,以及美妙的画龙点睛之处,都让人感觉它们既是神来之笔,又是人的巧夺天工。我们平常所欣赏的画册中的作品其实都是远观的效果,完美而无法亲近,而真实的画面却能让我们感受大师的足迹,一笔一墨的点缀,平凡而又精准,让后人揣摩和体验创作者的心血和功力。
西洋绘画的发展得益于科学。早在古希腊就有人提出了“艺术是模仿自然”的理想,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达·芬奇又证明了“绘画是一门科学”的理论。这个时期,艺术家们对光的认识和理解,以及透视学的发明,尤其是人体解剖学的运用,使西洋绘画进入了更加逼真、更加完美的阶梯。相较而言,中国绘画的基础是对自然的“表现”,而非模仿,对事物的描绘也多追求“神似”的意境,不注重或者说根本没有透视学和解剖学的意识,直到现代的徐悲鸿才真正开始在中国画里引入了科学的因素。
中国画讲究“神似”,并不是说西洋画就只停留在“形似”的阶段,看了这个展览,我感觉西洋画其实是“形”与“神”的融汇兼备。比如这幅卡拉瓦乔的《手提哥利亚头颅的大卫》。大卫是以色列最早的国王,哥利亚是传说中的巨人族的首领,大卫战胜了巨人族,将哥利亚的头砍下,抓在手里。画中最典型的要素就是明暗的强烈对比,人物在黑暗中突现出来,背景和空间都是模糊的。(这种风格显然影响了后来的伦伯朗)画中哥利亚的脸是扭曲的,似在呼喊,眼神充满了绝望、恐惧和痛苦,而大卫的表情也值得回味,他并没有胜利者的高傲和得意,反到是以一种专注和悲悯的神情观看着手中的头颅。
据史料记载,画中的哥利亚头像实际上就是画家自己,痛苦、忧伤的脸也符合画家当时的处境和心态,尤其是肿胀扭曲的眼睛。传说卡拉瓦乔偶然与人发生争执并失手将对方打死,自己也被打的脸部变形,罗马宗教法庭将他判处死刑,他只好逃离罗马。在流亡的过程中,他多次希望能够得到罗马教会的赦免,但是直到他客死他乡,也没有被免罪。卡拉瓦乔似乎想让后人想象并记住他被砍头时的情形,进而释放伴随自己多年的恐怖噩梦,同时也试图表达自己由于一时冲动而付出的代价的心理状态。画中明显浸透着画家的忏悔和自省,也表露着画家在希望与绝望中间的徘徊,这在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中是独一无二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也可以把卡拉瓦乔称为西方现代主义绘画的源远的先驱,因为它已经具备了超现实主义的成分,也有了表现主义的端倪。
意大利文艺复兴的意义在于,它为后来的西方工业革命创造了条件。透视学和人体解剖学的发现与应用,为现代科学的发展做出了相当重要的贡献,而现代科学的发展也催生了现代艺术的自由、进步、个性和创造性的基本观念,使西方绘画的传统得以延续、变化和发展。相比较中国画的发展就相当静态,直到今天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吸收了西洋绘画的一些手法,但除了徐悲鸿、张大千、赵无极等好象都没什么大的成就,况且后两人更多是融合了日本绘画的风格,而日本绘画与中国绘画又原本是如出一辙。
有人说照相术的发明,取代了西洋绘画中的“写实”传统,正如现在有人预测网络的发明和普及将取代纸介一样。但我觉得只要能被称为艺术的可保存的东西,永远不会过时和被取代。纸介中的报纸有可能消失,因为它是即时的,非艺术的,且过于工具性和实用性,网络报纸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而书籍就不一样,它是可保存的,是艺术的精神化的载体,它应该伴随人类历史相当长的时间。西洋绘画中的肖像画应该被取代,事实上也已经被取代了。因为现代照相术可以把人物的瞬间保留的更加真实和准确,肖像画虽然有它的艺术价值,但它更突出的是它的记录性或者纪念性的实用价值。而真正的创造性的写实绘画永远不会消失,就象意大利文艺复兴的绘画一样,它的价值只能愈久弥新。
怀抱圣子的荣光圣母和天使
圣奥古斯丁 波提切利 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