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了话剧《白鹿原》,据说该剧是今年人艺剧目的重中之重。可惜现场不许拍摄,在网上搜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剧照。也是,剧明天才正式公演呢。只找到原著作家陈忠实的照片。
这部戏的台词使用的完全是陕西方言,并时时配有粗犷苍劲的“老腔”唱段,所以地方特色绝对没的说。但是我也担心这种尝试能否被更多观众接受,因为我看的时候,前半小时几乎是云里雾中,半小时后才慢慢进入状态,如此也不过听懂了大约85%的台词,如果赶上没有看过原著小说的观众,那考验将是异常艰苦的。听说中途还有个别观众退场,令我不禁为制作人捏把汗。
剧中三个主要演员都是众所周知的大明星,濮存新、宋丹丹和郭达。濮郭二人演的都非常到位,如两人非要比较,郭似更胜一酬。而宋丹丹的戏分不多,且一出场一张口,就引来台下轰笑。观众对她的小品记忆太深刻了,无形中影响了对她塑造的新人物的认同。
该剧的场面宏大,整台布景是一片倾斜的西北黄土地,坚实苍凉而富有很强的质感。道具也都货真价实,甚至真牛真羊群也上了台面,让人乍舌。
导演林兆华对形式感的注重,让人回忆起《黄土地》等西部电影的某些要素。人群是戏中重要的场景,近百号人每人手中根据情节的需要都握有表达意味的道具。时而是祖先牌位、时而是祈雨的坛子、时而是梦境般的蝴蝶、时而是瑟瑟抖动的草扇,整齐划一,站满了舞台,象征着群体的力量和人定胜天的气势。
剧的开头和结尾都有颤人的“老腔”表演,中间还有个人独唱的穿插。据说这些演员都是从陕西专门请来的专业歌者。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开头和结尾的群唱,其中一个老者拎着一个长凳冲出人群,用板砖猛力地叩击长凳,声音清脆如金属,恶狠狠之惊魂魄,也许这类似于交响乐中的定音鼓?我实在不知,只是感觉他的出现就预示着全剧的开始、高潮与结束,令人唏嘘古老中华的历史沧桑。
“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
太阳园月亮弯都在天上,
男人下了田,女人做了饭,
男人下了种,女人生了产。
娃娃一片片,都在原上转。”
剧是原著的高度浓缩,场景转换之快如人世沉浮。五十年的历史断片于2个半小时之中。王旗变幻,兄弟相煎,家丑国恨,冤冤相报,一个阶段,一个故事,正应了那句“错、错、错”的古人词句。历史似乎就是在这种错误和遗憾中行走,有的时候让人无法后悔和补救。孰是孰非,孰死孰活,往往是一念间的事,个人无法掌握。所以人其实是活动的道具,真正的主角应该是老天爷——岂有人定胜天,只有天公弄人。
值得一提的是该剧在性上的胆略,宋丹丹与郭达在窑洞里的激情戏应算有所突破,其中两人事后各自提起自己的大裤腰系带子的细节尤其生动逼真。但舞台终究是与银幕不同,就如电影演员在众多围观者的现场拍床戏,总是不可能发挥淋漓,拿捏自然。
陈忠实专门从西安赶来看戏,演出前在门口寒暄一面。可惜谢幕时他没有上台与观众见面,包括导演林兆华,鲜花只献给了风光的演员。不过想想他们几个月来苦练陕西方言的不易,虽然个别语句依然夹生,风光一下到也顺理成章。
(此文已发《燕赵都市报》2006年6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