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评理由:据说除了《圣经》和莎士比亚之外,阿加莎·克莉丝蒂是世界上卖得最好的作家。如今,她的小说又卷土重来,依然受中国读者的青睐。最近她的话剧《捕鼠器》又首次引进中国,在上海首演。
■作品一:话剧《捕鼠器》 ■演出单位:上海现代人剧社 ■时间: 2007年6月
■作品二:剧本《捕鼠器》 ■出版单位:上海译文出版社 ■时间:2007年7月
■作品三:阿加莎·克莉丝蒂的小说 ■出版单位:人民文学出版社 ■时间:2006年
■读家:兴安 ■推荐指数★★★★★☆
(一)
读者喜欢一部小说,无非是喜欢其中的人物或者故事。阿加莎·克莉丝蒂(Agatha Christie)小说的魅力就在于此。她小说中的人物和故事绝对超越了同时代的其他推理小说家。一般的推理小说很少注重人物的塑造,而多关注故事,人物不过是故事中的过客,故事讲完了,人物也随即消失。克莉丝蒂小说中的人物与故事不可分割。比如在她的小说里,如果没有波洛和马普尔这两个可爱的一男一女,我们就无法喜欢她的小说,甚至她的故事都无法进行下去。波洛侦探的潇洒与机智,马普尔小姐的细心和敏感给我们印象最深,以至我们相信他们是活在现实中的人物。尤其是马普尔小姐,她热爱和熟悉身边的生活,并直觉地观察它。她经常说的两句话:“表面现象是不可靠的”和“留意你的第一印象”。这些话极其朴实和睿智,这既是她的探究案件的出发点,也是她的人生观。虽然她推理的方式有些琐碎和女人气,甚至可能被专业侦探视为业余和可笑。但正是因此,她能使每个读者都参与其中,甚至可以把马普尔当成自己,对案件进行细微的观察与分析,从而揭开一个又一个悬念和真相。
克莉丝蒂的小说没有那些故弄玄虚的东西,更少有变态血腥的内容。她的人物与故事、对话和场景与我们的生活是非常贴近。所以,我可以这样说:读了克莉丝蒂的小说,我们每个人简直都有可能成为大侦探。这或许就是她小说受这么多的读者喜爱的原因。
(二)
《捕鼠器》(The Mousetrap)原来是一个短篇故事,叫《三只瞎老鼠》。1952年改编成舞台剧《捕鼠器》在伦敦首演。最近,上海现代人剧社又将其排成了话剧。首先,这是个非常神秘的故事,与克莉丝蒂以往的“网状缠绕”式的写作手法不同,她不是过早地让读者或者观众介入到戏剧之中,而是给你设置了几个可怕的悬念和场景,让你一下摸不着头脑。而最关键也是最绝妙的是,让在场的人重新扮演一遍谋杀前的那一刻,这种荒谬的安排让人物和观众不得不同时受到煎熬和戏弄,并且感到时空和人生的荒谬。这是克里斯蒂超越自己推理小说的一个作品,它形式上是恐怖的,内容上又是荒诞的。它不是建立在理性的侦探推理小说之上的,而是来自作者内心的对人生和世界的瞬间灵感和发现。所以,在有人问到这部戏剧成功的原因时,克莉丝蒂得意地说:“人们总问我是什么造就了《捕鼠器》的成功。除了这个明显的答案:‘幸运!’之外——这是幸运,我可以说至少90%的幸运——我唯一能给出的答案就是这里有些东西是适合几乎所有人的:不同年龄和不同品味的人都能从中得到乐趣。”(见《阿加莎·克莉丝蒂自传》)
这是小说中经典的谋杀现场
(三)
可惜的是阿加莎·克莉丝蒂的小说,对中国推理悬疑小说的创作基本没什么影响,尽管她受到众多普通读者甚至是不少严肃作家的追捧。作家格非、马原、王安忆等都是她的忠实拥趸,王安忆还专门写过一本叫《华丽家族》(安徽文艺出版社 2006年11月)的书,论述克莉丝蒂的小说。我们知道阿加·莎克莉丝蒂的小说系列最早在国内,准确的说是在大陆出版的是台湾作家三毛推荐的译本,大约是上世纪80年代末。那个时候,国内还没有私人侦探这个职业,破案基本是上级领导指挥,公安人员协作,体现集体智慧,杜绝或淡化个人行为。没有产生侦探的环境和土壤,我们的小说创作当然也就不可能出现真正的侦探和推理作品。另外,克莉丝蒂的小说早已经深入人心,加上她无可争议的经典性和故事的程式化,借鉴或模仿她的小说是非常有风险的,搞不好会给人以笑柄。所以,我们只能将她的小说作为一个艺术品,一份珍贵的文学遗产,有距离地欣赏并对其表达敬意。
这两年克莉丝蒂的作品又陆续被正式引进到国内,销售依然被看好,所以有人担心这会对中国本土的推理悬疑小说带来冲击。我觉得这个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经典作品永远不会对当下的创作造成不利的影响,只会鞭策当代作家寻求上进。我担心的到是我们不大可能产生好的推理作家和作品,我们可能产生不错的恐怖类作家,但是侦探推理这个形式我们很难玩得转。它太需要作家的智商了,同时也需要产生这种类型作品的土壤和历史积淀。日本是一个推理小说大国,他们的推理小说发展和成熟用了几十年,造就了足以和欧美同类作家媲美的优秀的推理小说大师,如江户川乱步、森村诚一等。而我们的大师的产生不知道要等待多少年。现阶段,也许我们只能隔岸观火,当然也可以卧薪尝胆,在克莉丝蒂的玫瑰色的阴影中期待着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那一天……
(此文已发《文汇读书周报》2008年1月25日)
这个据说是马普尔小姐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