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幼接受的教育是,学历史是为了相信历史是必然的。中国人民必然战胜日寇的侵略,解放思想和改革开放必定会发生,和平和发展必定是世界的主题,中国经济必定是高速增长……
然而,在真正的历史学家眼中,历史实则是一系列偶然事件的产物。
当我们回到历史的现场,会发现重大事件的发生往往并非必然——可能只是某个偶然的小事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
历史在每一个时刻都有可能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如果真的存在平行宇宙,我们也只是恰好生活在这个宇宙而已。
郑和的第七次航行结束后,正值朱瞻基即位。
然而,朱瞻基的继位并非一帆风顺,他的父亲明仁宗在位时间较短(1424-1425 年),这导致了朝廷内部的动荡。
这种权力交接的偶然因素,使得新皇帝更加关注国内事务,减少了对对外航海的支持。
郑和的航海不仅带来了丰富的物资和财富,还促进了航海技术和地理知识的进步。
随着航海活动的终止,这些技术和知识的发展也逐渐停滞,甚至被遗忘。
倘若郑和的航海活动持续下去,中国可能会在更早的历史时期与欧洲进行更多的接触,甚至影响欧洲的航海探险和全球贸易网络的发展。
再来看1940年5月,纳粹德国发动了对法国和低地国家(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的闪电战。
盟军(主要是英国和法国的军队)在德军的迅猛攻势下节节败退,被困在法国北部的敦刻尔克港口,形势十分危急。
然而,希特勒却突然下令德军装甲部队停止前进,这一让人意外的决策给了英法联军宝贵的喘息和撤退时间。
如果不是这个偶然出现的命令,英法联军可能会遭受更为惨重的损失,甚至被完全歼灭,那么二战的走向或许会截然不同。
正如尤瓦尔·赫拉利在《未来简史》中所言,我们今天所面对的现实,仅仅是这些偶然事件所带来的历史枷锁。
它们并非必然,也并非自然规律的要求,因此是可以改变的。
例如,QWERTY键盘布局是世界上最常见的键盘布局,得名于其左上角六个字母的顺序。
它是由克里斯托弗·舒尔斯在19世纪70年代发明的,最初用于他设计的打字机。
QWERTY键盘的设计初衷是为了减少打字机机械臂的卡壳。
当时的打字机机械臂容易因快速连续击打而卡住,舒尔斯通过将常用字母分散开来,降低了这种风险。
尽管这种设计在机械打字机时代有其合理性,现代电子键盘不再存在机械臂卡壳的问题,但QWERTY布局依然沿用至今。
无数人已经习惯了这种布局,转变到其他布局需要重新学习和适应,成本较高。
尽管有如Dvorak和Colemak等被认为效率更高的替代布局,它们一直未能取代QWERTY。
主要原因在于用户群体庞大且稳定,市场和教育系统都围绕QWERTY布局建立,改变现状面临巨大挑战。
学习历史使我们明白,许多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实际上都是历史发展的产物,即历史“惯性”。
学历史的最大作用,是让我们更自由。
最后再举一个例子,中国的传统农历节日,如春节、清明节、端午节和中秋节,已有数千年的历史。
这些节日与农耕社会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和习俗。
尽管现代社会的农业生产方式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科技也高度发达,但人们仍然保留着庆祝这些节日的传统。
我们常说要等到过节时好好休息一下、吃一顿丰盛的,但难道不应该是为了身体健康,在感到身体疲惫时就休息一下,并且在任何时候都注意控制饮食吗?
我们学习历史的最重要目的就是要摆脱历史的枷锁。
历史学家的作用并非在关键时刻告诉我们历史必然会朝着哪个方向发展,而是恰恰告诉我们,我们可以想象多种不同的可能性,从而使历史朝着不同的方向发展。
所以欲知未来如何,我们得先了解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