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堆外内存泄露的排查过程

转载自一次堆外内存泄露的排查过程

最近在做一个基于 websocket 的长连中间件，服务端使用实现了 socket.io 协议（基于websocket协议，提供长轮询降级能力）的 netty-socketio 框架，该框架为 netty 实现，鉴于本人对 netty 比较熟，并且对比同样实现了 socket.io 协议的其他框架，这个框架的口碑要更好一些，因此选择这个框架作为底层核心。

任何开源框架都避免不了 bug 的存在，我们在使用这个开源框架的时候，就遇到一个堆外内存泄露的 bug，鉴于对 netty 比较熟，于是接下来便想挑战一下，找出那只臭虫（bug），接下来便是现象和排查过程，想看结论的同学可以直接拉到最后总结。

现象

某天早上突然收到告警，nginx 服务端大量5xx

我们使用 nginx 作为服务端 websocket 的七层负载，5xx爆发通常表明服务端不可用。由于目前 nginx 告警没有细分具体哪台机器不可用，接下来，到 cat（点评美团统一监控平台）去检查一下整个集群的各项指标，发现如下两个异常

某台机器在同一时间点爆发 gc，同一时间，jvm 线程阻塞

接下来，便开始漫长的堆外内存泄露排查之旅行。

排查过程

阶段1: 怀疑是log4j2

线程被大量阻塞，首先想到的是定位哪些线程被阻塞，最后查出来是 log4j2 狂打日志导致 netty 的 nio 线程阻塞（由于没有及时保留现场，所以截图缺失），nio 线程阻塞之后，我们的服务器无法处理客户端的请求，对nginx来说是5xx。

接下来，查看 log4j2 的配置文件

发现打印到控制台的这个 appender 忘记注释掉了，所以我初步猜测是因为这个项目打印的日志过多，而 log4j2 打印到控制台是同步阻塞打印的，接下来，把线上所有机器的这行注释掉，以为大功告成，没想到，过不了几天，5xx告警又来敲门了，看来，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

阶段2：可疑日志浮现

接下来，只能硬着头皮去查日志，查看故障发生点前后的日志，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地方

在极短的时间内，狂打 failed to allocate64(bytes)of direct memory(...)日志（瞬间十几个日志文件，每个日志文件几百M），日志里抛出一个 netty 自己封装的 OutOfDirectMemoryError，说白了，就是堆外内存不够用了，netty 一直在喊冤。

堆外内存泄露，我去，听到这个名词就有点沮丧，因为这个问题的排查就像 c 语言内存泄露一样难以排查，首先想到的是，在 OOM 爆发之前，查看有无异常，然后查遍了 cat 上与机器相关的所有指标，查遍了 OOM 日志之前的所有日志，均未发现任何异常！这个时候心里开始骂了……

阶段3：定位OOM源

但是没办法，只能看着这堆讨厌的 OOM 日志发着呆，妄图答案能够蹦到眼前。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道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在 OOM 下方的几行日志变得耀眼起来（为啥之前就没想认真查看日志？估计是被堆外内存泄露这几个词吓怕了吧==），这几行字是 ....PlatformDepedeng.incrementMemory()...。我去，原来，堆外内存是否够用，是 netty 这边自己统计的，那是不是可以找到统计代码，找到统计代码之后我们就可以看到 netty 里面的对外内存统计逻辑了？于是，接下来翻翻代码，找到这段逻辑，在 PlatformDepedent 这个类里面

这个地方，是一个对已使用堆外内存计数的操作，计数器为 DIRECT_MEMORY_COUNTER，如果发现已使用内存大于堆外内存的上限（用户自行指定），就抛出一个自定义 OOM Error，异常里面的文本内容正是我们在日志里面看到的。

接下来，验证一下是否这个函数是在堆外内存分配的时候被调用

果然，在 netty 每次分配堆外内存之前，都会计数，想到这，思路开始慢慢清晰起来，心情也开始变好。

阶段4：反射进行堆外内存监控

既然 cat 上关于堆外内存的监控没有任何异常（应该是没有统计准确，一直维持在 1M），而这边我们又确认堆外内存已快超过上限，并且已经知道 netty 底层是使用哪个字段来统计的，那么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反射拿到这个字段，然后我们自己统计 netty 使用堆外内存的情况。

堆外内存统计字段是 DIRECT_MEMORY_COUNTER，我们可以通过反射拿到这个字段，然后定期check这个值，就可以监控 netty 堆外内存的增长情况。

我们通过反射拿到这个字段，然后每隔一秒打印，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通过我们前面的分析，在爆发大量 OOM 现象之前，没有任何可疑的现象，那么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突然某个瞬间分配了大量的堆外内存导致OOM，一种是堆外内存缓慢增长，到达某个点之后，最后一根稻草将机器压垮。这段代码加上去之后，打包上线。

阶段5：到底是缓慢增长还是瞬间飙升？

代码上线之后，初始内存为 16384k（16M），这是因为线上我们使用了池化堆外内存，默认一个 chunk 为16M，不必过于纠结。

没过一会，内存就开始缓慢飙升，并且没有释放的迹象，20几分钟之后，内存如下

到了这里，猜测可能是前面提到的第二种情况，也就是内存缓慢增长造成的 OOM，由于内存实在增长太慢，于是调整机器负载权重为其他机器的两倍，但是仍然是以几K级别在增长，这天刚好是周五，索性就过他个一个周末再开看。

过完一个愉快的周末之后，到公司第一时间便是连上跳板机，登录线上机器，开始 tail -f 继续查看日志，输完命令之后，怀着期待的心情重重的敲下了回车键

果然不出所料，内存一直在缓慢增长，一个周末的时间，堆外内存已经飙到快一个 G 了，这个时候，我竟然想到了一句成语：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虽然堆外内存几个K几个K的在增长，但是只要一直持续下去，总有把内存打爆的时候（线上堆外内存上限设置的是2G）。

到了这里，我又开始自问自答了：内存为啥会缓慢增长，伴随着什么而增长？因为我们的应用是面向用户端的websocket，那么，会不会是每一次有用户进来，交互完之后，然后离开，内存都会增长一些，然后不释放呢？带着这个疑问，我开始线下模拟。

阶段6：线下模拟

本地起好服务，把监控堆外内存的单位改为以B为单位（因为本地流量较小，打算一次一个客户端连接），另外，本地也使用非池化内存（内存数字较小，容易看出问题），这样，服务端启动之后，控制台打印信息如下

在没有客户端接入的时候，堆外内存一直是0，在意料之中。接下来，怀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打开浏览器，然后输入网址，开始我们的模拟之旅。

我们的模拟流程是：新建一个客户端链接->断开链接->再新建一个客户端链接->再断开链接

如上图所示，一次 connect 和 disconnect 为一次连接的建立与关闭，上图绿色框框的日志分别是两次连接的生命周期。我们可以看到，内存每次都是在连接被关闭的的时候暴涨 256B 然后不释放，到了这里，问题进一步缩小，肯定是连接被关闭的时候，触发了框架的一个bug，这个bug在触发之前分配了 256B 的内存，然后bug触发，内存没有释放。问题缩小之后，接下来开始撸源码捉虫！

阶段7：线下排查

接下来，我将本地服务重启，开始完整的线下排查过程。将目光定位到 netty-socketio 这个框架的 disconnect 事件（客户端websocket连接关闭的时候回调用到这里），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在 disconnect 事件前后申请的内存没有释放

这里，在使用 idea debug的时候，要选择只挂起当前线程，这样我们在单步跟踪的时候，控制台仍然可以看到堆外内存统计线程在打印日志。

客户端连接上之后然后关闭，断点进入到 onDisconnect 回调，我特意在此多停留了一会，发现控制台内存并没有飙升（7B这个内存暂时没有去分析，只需要知道，客户端连接断开之后，我们断点hold住，内存还未开始涨），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我将断点放开，让程序跑完

debug 松掉之后，内存立马飙升了！！这个时候我已经知道，这只臭虫飞不了多远了。在 debug 的时候，挂起的是当前线程，那么肯定是当前线程某个地方申请了堆外内存，然后没有释放，接下来，快马加鞭，深入源码。

每一次单步调试，我都会观察控制台的内存飙升的情况，很快，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

在这一行没执行之前，控制台的内存依然是 263B，然后，当执行完这一行之后，立马从 263B涨到519B（涨了256B）

于是，bug的范围进一步缩小，我将本次程序跑完，释然后客户端再来一次连接，断点打在 client.send()这行，然后关闭客户端连接，之后直接进入到这个方法，随后的过程有点长，因为与 netty 的时间传播机制有关，这里就省略了，最后，我跟到了如下代码， handleWebsocket

在这个地方，我看了一处非常可疑的地方，在上图的断点上一行，调用 encoder 分配了一段内存，调用完之后，我们的控制台立马就彪了 256B，所以，我怀疑肯定是这里申请的内存没有释放，他这里接下来调用 encoder.encodePacket() 方法，猜想是把数据包的内容以二进制的方式写到这段 256B的内存，接下来，我跟到这段 encode 代码，单步执行之后，定位到这行代码

这段代码是把 packet 里面一个字段的值转换为一个 char，然而，当我使用 idea 预执行的时候，却抛出类一个愤怒的 NPE！！也就是说，框架申请到一段内存之后，在encoder的时候，自己GG了，自己给自己挖了个NPE的深坑，最后导致内存无法释放（最外层有堆外内存释放逻辑，现在无法执行到了），然后越攒越多，越攒越多，直到最后一根稻草，堆外内存就这样爆了，这里的源码有兴趣的读者可以自己去分析一下，限于篇幅原因，这里就不再分析了。